题解:环保主义就是人类中心主义,属于少数人的“人类”观,属于大工业的“自然”观
释读
场域论:1。全球资本主义(global capitalism)。再怎么批判环保的问题,最后还是得由全球资本主义体系下的“绿色资本”(green capital)来解决。最终要减排,把排放量本身当成一种国际货币(可以参考丁仲礼院士和前央视主持人柴静关于碳排放问题的专访,柴静一方就是标准的西方环保主义意识形态),这实际上还是在玩全球资本主义的游戏。
本体论:4。后现代“幻影”/拟像(simulacrum)。即本体论上不存在真正的本体,只有后现代的幻影。不认可本体论,只认可本体论游戏、本体论设定。
认识论:2。自然与人类的对立。同上。前者是未反思的,后者是反思的。
目的论:3。文化多样性和政治总体性的对立被人类普遍的生存环境(全人类共同利益)所调和。
批判
世界有陷入两种目的论循环的可能,一种就是变成追求多样性、让大家和平共处的世界。齐泽克举例:斯皮尔伯格导演的卡通系列剧《历险小恐龙》里面不断重复的:“我们都是不一样的——有的个子大,有的个子小,有的好斗,有的善逃——可是我们应该学会接受差异和平共处,应该懂得差异使我们的生活丰富。”另一种就是总体性意义上的目的论。多元文化主义者自称后现代主义者,认为现代性最终会导致总体性的、集体的暴政,所以他们要站在前者的立场上对抗它。
多元文化主义就是用多样性、多元化对抗总体性、总体化。但这两个矛盾不可调和。它自己内在是一种原教旨主义(fundamentalism)或基要主义。“我可以包容其他一切,我是普遍的立场,其他人都是特殊的、有瑕疵的,只有我自己是普遍的。”自我隐藏的基要主义。它目的论上的矛盾相互之间也是不可调和的,总体性一定会在多样性内部颠覆它。看上去它维持一个多样性,实则背靠于一个罪恶的总体性(全球资本主义/无根资本主义)。
这个矛盾的调和由主体间(inter-subjectivity)编织的公共空间来调和。1-4-2-3 是哈贝马斯主义/新古典主义的主体间性在意识形态领域的一个延伸,它就是环保主义。
环保主义不是一种自然主义,而是一种人类中心主义。1-4-2-3 目的论上的中心化是什么呢?这个对立实际上是种群文化的多样性和政治的总体性之间的对立,它被一个中介所调和了,即“人类的生存环境”。
只要你不去破坏人类的生存环境,你就继续享有多样性的生活。这是一个“客观中立”的普遍性而不再是一个专断的总体性。只要种群文化的多样性不威胁到人类生存环境的普遍状况,那么政治的总体性就应该容忍其存在。这样就给多元文化主义和纵容主义提供了一个标准:什么样的文化是我允许的。中心化的机制是个中介、是个调节的枢纽,它可以给这两种意识形态赋予具体的规定性。纵容主义:只要你不威胁到我这个共同体内人类普遍的生存环境,那我就可以宽容你。多元文化主义:总体性机构(建制)包容多样性的前提是不能危害人类普遍生存环境。
主体间的公共空间的利益属于全人类,我们不能破坏它。环保主义自诩为全人类的意识形态底线。但正如前文所述,它是一种人类中心主义,只不过把自己伪装成一种去人类中心化的环境中心主义而已。
环保主义是最极端的人类中心主义。所谓最极端是指它想把自己假装成最普遍的,环保主义者会对西欧、美国资产阶级的那种消费主义和享乐主义的生活方式进行批判性质疑,因而从中能结构出大量的哲学。
我们以前说过,1、2、3、4 四种运动方式如果在四个格上面都有的话,这个意识形态就具有哲学化的潜力,因为它熟悉四种符号学运行模式,所以它具有一定的批判性。比如它引导出一种学问叫做“生态政治学”(eco-politics),前几年甚嚣尘上。
目的论上最后调和整个人道主义内在张力的竟然是“自然”。前面说过,世俗人道主义认识论上是把“自然”的未反思状态与“人类”的反思状态相对立起来的,但它最终居然还要在目的论上靠“自然”这个维度来调和矛盾?所以我们其实可以看到,环保主义者骨子里其实鄙视真正意义上不加干涉的自然状态,他们把握目的论上的“自然”时反倒只字不提它在认识论上与“人类”的矛盾,而堂而皇之地把它与全人类的共同、普遍利益联系到了一起。
环保主义所把握的自然就是所谓的人类的普遍利益、人类的共同利益,“环境”就等于人类中心视角下的“全人类共同利益”。它是人道主义意识形态下的一个虚假的概念。简单来说哈,1-4-2 通通都是骗局。前面几个已经讲过了:
1-4-2-1 纵容主义本质上不是纵容罪犯,而是道德严酷主义,它强迫每一个人都要去原谅死刑犯它强迫所有人都要去忍受不加节制的、倒错的性关系。它把宽容、纵容本身当成一个道德严酷主义的义务。
1-4-2-2 多元文化主义也是病态的,它实际上是一种原教旨主义,它自己用原教旨主义无条件地包容、消费一切族群的文化习俗。同时为了保证自己能永远居于全球资本主义的优势地位之下,它也不让落后民族摆脱本民族的原教旨主义。只有多元文化主义者自己占据了一个普遍的位置,因为他们放弃了自己的“根”,而依赖于本身就无根的资本主义。他们还认为无根资本主义要无条件地铺设在每一个民族之上以供他们消费、享乐、榨取——无论落后还是先进。虽然多元文化主义者嘴上说先进和落后的差别不存在, 不同民族的差异只不过是不同的多元文化的形态,但实际上在他们骨子里的认知中,先进落后还是存在的。允许全球资本主义渗透的民族就是先进的,因为这意味着“开放”,实际上就是能帮他们进一步拓展国际市场,它至少是多元文化主义所承认的文化。反之,不允许渗透的封闭的单一民族国家就是落后的、愚昧的,就会被妖魔化。这就是沙特阿拉伯和朝鲜之间的待遇不同的原因。
所以 1-4-2-1、1-4-2-2 都是骗局,骨子里是一种前反思的意识形态,1-4 对本体论不加反思,把本体论反思的权力让渡给科学共同体与政治精英了。它这种前反思的立场还在假模假样地搞一个“聪明 vs 愚蠢”的二元对立。其实它是真正意义上的蠢人脑袋里搞了一个很肤浅的聪明和愚蠢的对立,他们认为只要有人性的、光辉的、精英的那种审慎的理性(他所谓的审慎的理性就是全部推给科学共同体,自己则本体论上毫无立场)那就是聪明的;而那些不愿意被这套符号体系所束缚的就是那些不听它“人性光辉”这一套管教的,就是愚蠢的。
他们所理解的“现代化”就是“变成 1-4-2”。它用“人道主义”的名号,其实所涵盖的“人”的范围是很狭小的。它以全球资本主义的视角来审视一切共同体,不能为它所用的就会被妖魔化(比如我国)。
这个东西是国际游资的意识形态攻势,不少人真的以为它是普遍性的视角。它不是普遍视角,而是意识形态陷阱。
关于全球资本主义的补充
全球资本主义利用几个它曾经发源的母国作为自由港,因为西欧发达国家的法制环境、官僚系统、政权组织模式和运行机制比较适合全球资本在其中自由增殖、流动。但并不意味着全球资本是国际的(international),因为 inter-national 是“国族间的”,但全球资本主义不需要依靠任何具体的国族,那些它作为补给站的国家只不过是它“狡兔三窟”的几个“窟”而已。这些发达国家治下的底层老百姓其实也是很惨的,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好。像在法国、德国这样的老牌殖民国家的街头,衣不蔽体的失业者和流浪汉也比比皆是。它们的游行示威不断,标语涂鸦满街可见,为什么?底层老百姓愤懑呀。所以这从来不是一个国家和国家之间的问题,而是全人类和一小撮全球资本主义体系之下的既得利益者、全球资本主义传播、增殖的代理者之间的问题。
环保主义是用来掩盖全球资本主义掠夺全世界这种基本矛盾的意识形态。
北欧、西北欧国家靠专利和教育体系培养的精英知识分子在国际资本主义体系中截取巨额利润,维持其优势地位。国际专利体系的法律制裁的普遍威慑力由军事力量来保证,即欧盟、美国这些西方集团。这些具体的民族国家其实只是全球资本主义停靠的一个补给港口。全球资本主义豢养着这些民族国家的专利、先进的生产企业、高等教育人口,以便他们可以在这套体系里维持优势地位,作为代价,就是他们要推进全球资本主义进一步的发展和扩张。
然后到了 1-4-2-3,它表面上是一种环境中心主义,实际上则是人类中心主义。而且这里的“人类中心主义”更确切的说是在全球资本主义中占据优势地位的少数发达国家人口才算“人类”,他们才是环保主义所保护的那些“人类”。他们只是一小撮人口,可能在全球占个几亿人吧。在一些较发达国家的沿海地区、港口城市或者靠环境吃饭的地区里的人,他们也会有陷入这种意识形态。
西方环保运动如果真的重视环境保护、真的要解决发展中国家的碳排放问题,那他们应该直接技术支援、免费让渡高级生产专利、或者派掌握先进技术的专家顾问来帮助建设清洁的生产建设设施。(北欧在机械方面、精密电器还有一些工程学方面都有自己很强的专利,还有它的食品加工业,很多老的工业门类里面也积累了几百年的经验。)
尽管开放技术可以解决碳排放问题,他们也不会做。那些倡导“环保”的发达国家不可能放弃自己的地位,而是把环保当成一种地缘政治博弈的筹码来牵制第三世界国家的工业发展与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
环保主义实际上隐藏了人类中心主义,而这里的“人类”也不是真正普遍意义上的“全人类”,而是能够被全球资本主义所征用、心甘情愿地认同这个体系的“自己人”。而第三世界的廉价劳动力在全球资本主义眼中是用完就扔的“一次性用品”。全球资本主义需要持续生产文化和技术优势的专利专家、艺术家、社会活动家、文化名流,能够维持全球资本主义再生产的人。
所谓的“自己人”尽管可能只有几亿人,但这个体系是蔓延、渗透进整个人类世界的。意识形态、文化架构、国际争端处置模式、国际法体系等等都是为整个全球资本主义体系配套服务的。这个体系是虚伪的,它最终一定要被推翻。
作为少数人类中心主义的环保主义虚构了一个虚假的“人类共同体”。忽视人类社会的阶级差异。穷人为了生存不得不从事高碳排放工作,富裕国家的环保主义者却倡导拒绝这些工作,“何不食肉糜”。他们身处的共同体不缺钱,因为它们在国际分工上游截取巨额利润(即便其中的穷人领救济拿到钱都比我们这边中等收入的小白领要高得多),所以他们永远不会处在匮乏状态,而且也不知道使他们受益的机制每时每刻在创造这种匮乏状态,使得第三世界的穷人可能随时饿死而被迫从事污染环境的工作。包括多数发展中国家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经济体系就要崩溃,国家里的百万、千万甚至上亿人口就活不下去了。
环保主义者关注未来的环境危机。它们预设对于多数人而言生态意义上的“危机”会在相对遥远的未来才会降临,在此期间他们都能保持相对稳定、体面、安全、富足的生活状态。但第三世界的底层人民面临着眼前严酷的生存压力,侈谈未来,更别提什么稳定、体面、安全、富足的预期。
全球资本主义体系中的既得利益共同体炮制出的环保主义意识形态竟鼓动绝大多数底层人民放弃生存的权利,以化解自己十年后可能才会降临的危机。哪怕十年后生态危机真的降临了,第一批受苦受难的也不会是他们。
处于“世俗人道主义”枷锁之下的人无法清算真正夺取了大部分利益的人。1-4-2-1(包容、1-4-2-2(开放)两个道德律令把人道主义者反抗的选项锁死了,他只能去向自然界透支。结果 1-4-2-3 又搬出“不允许透支公共的自然界。”于是他只能透支自己的健康或者自己的人格尊严了,否则无路可走。
环保主义者以为是人类共同体要求我们保护环境——动物保护有利于人类共同体精神上的提高,尊重、平等相待那些动物伙伴使我们更有人性,保护环境有利于身体健康,促进我们所有人的共同利益……但是你不能慷他人之慨啊!一个人劳动创造的价值被拿走了大头,只有一小部分是他自己的,这个时候他只能去透支自然,不透支外部自然,就只能透支内部自然(身体和心灵)。因而如果真的要保护环境的话请你先保护所有人的内部自然、争取社会上不再有人需要透支自己的体力、精神和尊严就能够体面地存活下来。人与人之间和谐相处了,人与环境之间自然也能和平相处。
外部自然是什么样取决于你的内在世界对于外部世界的体验。人总是从内在性出发去建构一个外部世界图景。当环保主义者把外部自然描绘成一副本来和谐、安宁却正在遭受生态威胁、需要被守护的样子时,他们其实已经预设了人人都有余裕去腾出手来守护自然,但事实上这是一种何不食肉糜的幻想。设置一个公共、统一的“和谐安宁”、有待守护的“自然的图景”就已经是在偷偷地设定一个虚假的“人类的共同形象”了。【外在世界与内在世界的辩证法】这掩盖、压抑了人和人之间本质性的差异。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一套符号系统,每个人的生存处境、生存博弈和斗争的态势都不一样。“和风细雨”在无家可归的风湿病人眼中就是要命的。对富人而言捐一亿环保税也无所谓,对穷人而言捐一块钱都可能要命。
这个时候既得利益者们构建出来的对于“自然”、“地球母亲”的幻想对于底层来说如同笑话一般。况且比起自然本身的活动,人类对环境的影响简直微不足道。地质运动多剧烈,世界各地随时随地都有地震造成严重灾难的风险,你怎么守护?还有动物保护主义宣扬要保护野生动物,那野生动物内部互相之间残杀又灭绝了多少物种,你怎么守护?不觉得可笑吗?
环保主义者都在以一种拟人化的伦理姿态,对牛弹琴、自我高潮的宣传自己的理念。而且这里的“拟人化”当中的“人”还是既得利益以及垄断话语的那一小撮人意义上的“人”。所以它实质上是一种人类中心主义,而进一步则是一小撮人的自我中心主义。
但是它在意识形态上可以用来调和目的论上的矛盾,它可以伪装一个普遍性的维度把多样性和总体性的矛盾调和掉。不过这依然是一种伪装,这依然是伪装起来的一种总体主义,它自己就是它所反对的,它反对的自己就是它所玩的那个东西。
人道主义者不会阻止原始人刀耕火种。如果有原始人刀耕火种,它(环保主义形态)不会说:“不行,你这不环保我要阻止你。”反而说(多元文化主义形态):“我们要保护环境,要让这个原始生态不要消失。要让它继续有炊烟袅袅的那种美好状态。”(同为政治正确,多数西方白左们可能会同时拥有多种 1-4-2 的意识形态。)自相矛盾不是吗?
环保主义另外一方面会产生更技术化的、更大工业的、批量的环保产业,这种批量的环保产业很可能反倒成为塑造环境的强大推动力,那他们就会把这些工厂开在第三世界国家,在剥削当地的廉价劳动力的同时还把环境污染的锅扣在他们头上,让他们对地球整体的环境负责任,这不是无耻吗?
他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是在强奸他们所谓的“地球母亲”,却能用强大的优势地位把罪责转移到第三世界国家。在这种能力的帮助之下,这一小撮环保主义者就可以把一些原始的生产方式和“原生态”的美丽环境搬到自己的共同体内或者留在当地,作为纯粹消费性的文化符号来娱乐自己。所以环保主义这种少数人的“人类中心主义”的自我娱乐其实是一种消费主义,一种精神文化消费主义。
比如蚂蚁森林里的“种树”,为了获得多少克的“养料”,它就引导你去消费,比如说本来你不想看电影,但为了攒“养料”你就不得不过度消费。但吊诡的是,按照环保主义者的逻辑,不消费工业品就不需要大工业生产来耗水、耗电、制造污染,也就不会有有过度的碳排放,那这对环境岂不是零损害?但他们却鼓动我们去过度消费,然后把消费所得的一部分资源财富用来去整治环境,然后说你得到了环保的奖赏。你不伤害它又哪需要保护它呢?
当然伤害和保护是在环保主义自己的语境里所定义的,环境本身就要让位于人类生存的延续、精神自由的发展以及社会尊严和权利的保障,这个需求才是最优先的。而且正如我们前文所述,把世界上所有人的“内在环境”整治、保障好了,让每个人不再需要出卖健康、精神与人格尊严来谋生存,让每个共同体不需要靠单一的高污染生产模式才能谋发展,外部环境的污染问题自然可以得到解决。
所以环保主义是一种虚伪的少数人类的中心主义,它根本不在乎那些在既定体系下被压迫的人类的生存环境,它反而希望这个生存环境能够更原始,然后这些被压迫的人类能够成为原始人类永远给他们表演刀耕火种这种“美好”的“原生态”。
环保主义用大量的工业化、技术化手段去营造原生态景观,即便这些手段本身违背了环保主义者口口声声的原则。于是,我们会看到环保主义最后一定会变成一种无法调和的两极分化,一方面是少数高级精英拥有强大的工业体系、极高的工业效率,他们可以消灭、替代掉那些原始工业;另一方面是绝大多数的“原始人”,处于非常原始的工业甚至前工业文明中。
电影《饥饿游戏》。技术文明极度发达的精英社会已经甩开下面的原始生存模式几百年了,于是他们使得这些原始人永远变成侍奉自己的弄臣、小丑,用那种血腥的、残忍的(brutal)、赤裸裸的生存博弈来逗自己开心(原生态景观)。环保主义最终就会演变成这样一种东西,只有精英有资格讲环保。因为他们掌握的工业效能高、对自然的塑造能力/毁坏能力强。后发国家、落后民族的底层不敢挑战他们所谓的生态政治的话语权、正当性。通过现存优势打压一切挑战者,以此实现统治。
环保主义虽然也是一种政治正确,但它在目前不如多元文化主义主流。我觉得它会是下一个西方白左的主流意识形态、下一出戏(next play),现在西欧社会的主流意识形态基本上是要往这个方向运动的。
但实际上它没有太大的力量。因为环保方面的技术化大工业当然没有军工厉害,而且成效太慢。因而当前基本态势如下:1-4-2 是当代西方的政治正确,1-4-2-1 是主导的意识形态,在它之下有两个很强的辅助意识形态,1-4-2-2 和 1-4-2-3,前者是人文性质的,后者是经济性质的,而主导的 1-4-2-1 背后则站着最强力的军事工业共同体和配套的社会建制体系。在实操层面他们直接会用 1-4-2-1 纵容主义,会直接指责你的原教旨主义不够宽容(fundamentalism is not tolerant)在危害国际地缘政治、突破西欧的价值底线,是一种错误的共同体模式,然后直接通过军工共同体干涉。
最后我还要补充一点,就像齐泽克和“龙虾”(乔丹·彼得森)的辩论里面所体现的,环保主义还会成为一个零售的安慰剂、便宜的赎罪券。环保主义者告诉社会中有反抗意识的觉醒者“从小事做起”——先要把自己生活搞得井井有条、“断舍离”,先从环保开始。这样“让世界更美好”就变成了很轻松的一件事情,哪怕只是打理自己的生活,让自己的家变得环保都能在这种语境下变成一种“改变世界”的行为。于是这种及其廉价的环保主义实践就变成了一种精神赎罪券。即便在分工体系的权力斗争中非常恶心的角色也可以“从小事做起”、自诩为“环保主义者”,在道德伦理上获得廉价的安宁。自以为在对抗消费主义,好像就是一个伟大的英雄了。这就叫“零售的安慰剂”,当他消费这种安慰剂时,就放弃反思了,因为这个环保主义体系已经兜售给它廉价的反思。我们不谈最低限度的社会道德(节约粮食、垃圾分类),而是如果他刻意去收集废品,把这个东西当成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去做,觉得只要这就这么做了就能够让人类往更好的方向去发展,那它就是自欺欺人。
齐泽克的一个例子,危地马拉产出的咖啡豆被加工成咖啡饮品到星巴克售卖,然后星巴克咖啡就搞公益活动,在咖啡杯后面写:你消费的每一杯咖啡都会转变成 1 美分捐给危地马拉的咖啡豆豆农用以改善他们的生活。(参见 1-1-1-3 那节)可如果不是美国大资产阶级经济殖民中南美洲,剥削当地廉价劳动力,逼迫他们把经济作物廉价倾销给你们,再转运到全球资本主义体系当中层层加工,把卖完后的所得利润和自己的小弟们瓜分完毕,最后只给他们一点碗边的剩汤喝,他们会过得那么惨?这跟把羊毛割光了怜悯羊,怕它们冬天受冻然后把加工剩下的羊毛拿一小部分出来织了几件短袖羊毛衫然后让几千只羊轮换着穿有啥区别?
真正的行动起来应该是让整个以盎格鲁-撒克逊(不是指他们的民族性,而是因为历史让他们充当了全球资本主义滋生与蔓延的温床,他们目前是世界的既得利益共同体)为代表的国际资本灭亡,彻底掀翻这个体系才行,并不是说你去做一点廉价的环保主义实践就够了的。
农夫山泉成本只有 0.1 元。但为什么出现这种瓶装饮用水需求,让成本如此低廉的饮用水卖 1~2 元?这是怎么回事?它背后的发生机制是怎样的?这个机制中有没有凝结一些不公平、不正义的社会关系?真正清醒的人应该去看透这些东西、应该去思考这些东西。
环保主义只会愚弄人,把人变成“环保主义民哲”。他们陷入这种意识形态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们不聪明,而是因为他们太聪明了,外在的符号系统引诱他们知道这个东西对自己有利,能让他们在这个模式之下可以维持体面的生存,于是他们就轻易地被这种意识形态俘获了。